2005年那场洪水,我冒死救下一个被困的老人,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件该做的事。
二十年后,儿子晓峰兴冲冲要去参军,我满心骄傲地送他去征兵办。
体检、政审,一切顺利,可领导们的眼神却越来越奇怪。
征兵办张主任把我叫到一旁,语气严肃:“李建国,你过来一趟。”
办公室里,一个陌生男人盯着我,缓缓拿出一份泛黄的档案。
“2005年8月10日,你救的那个人,你知道他是谁吗?”
我愣住,心跳加速,那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。
当我看到档案上的名字时,整个人如坠冰窟……
01
我从没想过,儿子参军会这么麻烦。
晓峰今年20岁,刚从县里的技校毕业,身体壮得像头小牛。
从小到大,这孩子都是我的骄傲。老婆走得早,我一个人把他拉扯大,日子虽然苦,但晓峰懂事,从没让我操过心。
“爸,我想去当兵。”半年前,晓峰突然跟我提起这事。
我当时正在给人贴瓷砖,听他这么一说,手里的工具差点掉地上:“当兵?你咋突然有这想法?”
“我的同学王浩去年参军了,前几天给我打电话,说部队里挺好,能学本事,退伍还能安排工作。”晓峰眼里闪着光,“爸,咱家条件不好,我读书也不行,与其出去打工,不如去部队闯一闯。”
我放下手里的活,认真看了看儿子。这孩子从小就知道家里不容易。晓峰他妈生他时落了病根,身体一直不好,八年前就走了。这些年,我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,日子过得紧巴巴的。
“当兵好!”我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男人就该去部队磨练磨练。你妈要是在,肯定也支持你。”
从那天起,我们爷俩开始为参军忙活起来。体检、政审、填表,一个环节都不能少。
可从体检那天起,我就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。
“小伙子,过来,再查一遍。”县医院的王医生把晓峰叫过去,又给他测了一次血压。
“有啥问题吗?”我赶紧凑上去问。
“没问题,身体好得很。”王医生笑了笑,可那笑容总让我觉得有点怪,“就是得再仔细检查检查。”
王医生又给晓峰测了心跳、肺活量,甚至连视力都重新量了一遍,折腾了快一个半小时,比其他孩子多花了好几倍时间。
“王医生,我儿子到底有没有问题?”我实在忍不住了。
“没问题,绝对没问题。”王医生合上病历本,但又压低声音跟旁边的护士说了几句,我隐约听到“重点观察”之类的话。
当时我就纳闷:啥叫重点观察?是好事还是坏事?
“爸,你别多想了,医生说没问题就没事。”晓峰倒是乐呵呵的,“说不定是看我身体好,觉得我能当好兵。”
我想想也对,就没再追问。
可接下来的政审,更让我摸不着头脑。
按理说,政审就是到家里问问情况,确认家庭背景,看看有没有违法记录。我们家祖辈都是老实农民,我进城做装修工后,也是靠手艺吃饭,绝对干净。
可这次来我家政审的人有点不寻常。
一般政审就一两个人,可我家来了四个:一个是武装部的张干事,还有三个自称是“相关部门”的人。
其中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,气场很强,说话带着威严。他仔细翻看了我们的户口本、身份证,还问了很多细节。
“老李,你以前干过啥工作?”
“就是种地,后来进城学了装修。”我老实回答。
“家里还有其他人吗?”
“就我们爷俩,我老婆八年前去世了。”
“那再往前呢?你父母、兄弟姐妹的情况?”
我一一回答了这些问题。突然,那个中年人问了个让我意外的问题:
“老李,你以前救过人吗?”
我愣了一下:“救人?”
“就是有没有做过见义勇为的事,比如救过落水的人、火灾里的人,或者其他危险情况下救过人?”
我想了想:“乡里乡亲的,互相帮忙很正常。具体的…一时想不起啥特别的事。”
那中年人点点头,在笔记本上写了点什么,没再多问。
当时我就觉得这问题怪怪的。政审不该问有没有犯罪记录吗?咋问起救人的事了?
“晓峰,你觉得今天的政审咋样?”晚上,我跟儿子在院子里聊天。
“挺正常的啊,就是问了些家庭情况。”晓峰说,“不过那个叔叔问你救人的事,我觉得挺好,说明部队看重有正义感的人。”
“是吗?”我还是有点疑惑。
几天后,武装部通知我们,晓峰通过了政审。可紧接着又有个变化让我更摸不着头脑。
“老李,好消息!”武装部的张主任给我打电话,“你儿子原本分到步兵连,现在改了,要去特种部队。”
“特种部队?”我有点惊讶,“那不是更好?”
“当然好!特种部队要求高,不是谁都能去的。”张主任说,“你儿子条件特殊,所以…”
“啥叫条件特殊?”我赶紧问。
“就是…各方面都很优秀。”张主任的回答有点含糊,“总之是好事,你们等着通知吧。”
挂了电话,我心里更疑惑了。晓峰身体好,可也就是个普通农村娃,文化水平一般,也没啥特殊技能,咋就“条件特殊”了?
“爸,你是不是想多了?”晓峰看我皱着眉头,“能去特种部队是好事,我高兴还来不及呢。”
“我也希望是好事。”我叹了口气,“就是总觉得哪里不对。”
事实证明,我的直觉没错。
接下来的一周,怪事越来越多。
县武装部的陈部长亲自给我打电话,约我去武装部“聊聊”。
“老李,明天有空吗?来我办公室坐坐。”陈部长的语气很客气,可我总觉得有点不寻常。
陈部长是县里的大领导,平时见都见不到,咋会主动找我这小装修工聊天?
“陈部长,是不是我儿子有啥问题?”我忐忑地问。
“没问题,就是了解下情况。”陈部长说,“你明天过来吧。”
第二天,我硬着头皮去了武装部。陈部长的办公室很气派,墙上挂满了奖状和照片。他五十多岁,戴眼镜,很有学者气质。
“老李,坐,别紧张。”陈部长给我倒了杯茶,“我就是想了解下你们家的情况。”
“我们家就是普通老百姓,没啥特别的。”我老实说。
“你这人实在,我喜欢。”陈部长笑了笑,话锋一转,“听说你以前做过好事?”
又是这个问题!我心里更疑惑了:“啥好事?”
“比如帮过人,救过人啥的。”陈部长盯着我,“你好好想想。”
我努力回忆这些年的经历。帮邻居修水管、给老人让座、捡到钱包还给失主…这些都是小事,应该不算啥“好事”吧?
至于救人…我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件事,可那都快二十年了,也没啥特别的。
“陈部长,我真想不起啥特别的事。”我如实说,“都是小事,不值一提。”
陈部长点点头,在本子上写了点啥,然后说:“老李,你儿子很优秀,我们很看好他。不过,有些程序还得走一下,过几天可能还得麻烦你配合。”
“啥程序?”我问。
“到时候你就知道了。”陈部长笑笑,“总之是好事。”
从武装部出来,我心情更沉重了。啥叫“到时候你就知道了”?啥叫“配合一下”?这话咋听都不像好事。
回到家,我把这事告诉了晓峰。
“爸,你真是想多了。”晓峰安慰我,“领导说好事就是好事,你别瞎猜了。”
“但愿吧。”我苦笑,“可我总觉得不踏实。”
那天晚上,我翻来覆去睡不着。脑子里全是这些天的怪事:体检时医生的奇怪举动、政审时那个莫名其妙的问题、兵种的突然变更、陈部长的神秘约谈…这一切都不简单。
第二天早上,我在工地干活时,张主任又打来电话。
“老李,明天上午十点,来征兵办一趟。”张主任的声音很严肃,“有重要的事跟你谈。”
“啥重要的事?”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“电话里不方便说,你明天来了就知道。”张主任说完就挂了。
我握着手机,手都在抖。这次连“好事”都不提了,只说“重要的事”。我有种强烈的不安:麻烦要来了。
02
那天晚上,我几乎没合眼。
脑子里乱成一团,总是想起二十年前那个暴雨夜。
2005年,我才26岁,刚结婚没多久。我和晓峰他妈住在一间靠近河边的老房子里。那时候日子虽然清苦,但我们很满足。晓峰他妈怀着孕,肚子已经很大了,预产期就在那个夏天。
8月初,雨下了好几天。我记得很清楚,从8月7日开始,雨就没停过,越下越大。村里的老人都说,这是几十年没见过的大雨。
“建国,这雨啥时候能停啊?”晓峰他妈站在窗前,忧心忡忡。
“快了,过几天就停了。”我安慰她。
可我猜错了。雨没停,反而越下越猛。到了8月10日那天,已经是大暴雨了。
傍晚,村长急匆匆敲门进来。
“建国,情况不好。”村长脸色很严肃,“河水涨得厉害,今晚可能要出事。你们住得离河这么近,最好搬到高处去。”
我一听就慌了:“村长,真的这么严重?”
“你看看外面的雨,再看看河水,都快漫过堤了。”村长指着窗外,“我劝你们今晚搬走,去我家住一晚。”
我赶紧收拾东西。晓峰他妈挺着大肚子,行动不便,我先把她送到村长家。
“你在这等着,我回去拿点衣服就来。”我对她说。
“建国,你小心点。”她拉着我的手,满眼担心。
回到家,我匆匆收拾衣服和贵重物品。外面的雨越来越大,风吹得窗户砰砰响。
大概晚上十一点,我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巨响。我推开门一看,吓呆了:河水暴涨,已经漫过河堤,朝村里涌来!
洪水来得太快,转眼就冲进了村子。我赶紧关门,准备往高处跑。
就在这时,我听到远处传来微弱的呼救声。
“救命!救命啊!”
声音很小,几乎被雨声盖住,但我还是听到了。
我顺着声音看去,是从下游传来的。那里有几间破旧的老房子,平时几乎没人住。
“估计是有人被困了。”我心里想着,但脚下有点犹豫。
洪水已经没过腰了,水流很急。如果现在去救人,我自己可能也有危险。可如果不去,那人可能就没命了。
我在门口站了几秒,最终决定去救人。
“不能见死不救。”我咬咬牙,冲进洪水里。
水流比想象中还急,每迈一步都费劲。我顺着呼救声摸索前进,脚下不时被石头或木头绊倒。
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钟,我终于找到声音的来源:一间快塌的房子,里面有人被困。
“喂!你没事吧?”我大声喊。
“救命!我出不去!”里面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。
我费了好大劲才推开房门。屋里的水已经到胸口,一个瘦小的老头扶着墙,浑身发抖。
这老头看起来六十多岁,穿一身破旧的衣服,头发花白,瘦得像根竹竿。可奇怪的是,他手腕上戴着一块精致的手表,跟这破房子格格不入。
“老爷子,你咋在这儿?”我一边扶他,一边问。
“我…住在这儿。”老头声音很虚弱,“腿受伤了,走不了。”
我看了看他的腿,确实有伤,但不重。
“别怕,我背你出去。”我蹲下身子,让他趴在我背上。
老头虽瘦,但在水里走还是很吃力。水位还在涨,水流也越来越急。
“小伙子,放我下来吧,别把自己搭进去。”老头在我背上说。
“别说傻话,我来了就得把你救出去。”我咬着牙说。
我背着老头在齐胸深的洪水中艰难前行。好几次差点被冲倒,脚下也滑了好几次,但我没放弃。
在水里走了将近一个小时,我们终于到了安全的地方。我把老头放下,两个人都累得瘫了。
“小伙子,谢谢你救我。”老头紧紧握着我的手,眼里含泪,“你叫啥名字?”
“我叫李建国。”我喘着粗气说。
“李建国…好名字。”老头点点头,“我叫王德明。小伙子,这恩情我记住了。”
当时我没太在意他的话,觉得救人是应该的。
“老爷子,你的家人呢?要不要我帮你联系?”我问。
“不用,不用。”王德明摆摆手,“我一个人习惯了。”
说话间,我注意到这老头有点奇怪。他穿着朴素,可说话的语气和用词不像普通农民。而且,他对附近的地形很熟,刚才在水里时,还指点我哪条路更安全。
“老爷子,你在我们村住了多久?”我好奇地问。
“不算久。”王德明的回答有些含糊,“就是…想在这住段时间。”
我想再问,但他已经闭上眼,显然累坏了。
第二天早上,洪水退了不少。我特意去看王德明,却发现他已经走了。
那间破房子空荡荡的,只在桌上留了张纸条:
“李建国,好人有好报。——王德明”
我拿着纸条,心里有些疑惑。这老头来得突然,走得也快,举止还那么奇怪。可我当时年轻,没多想,就把这事埋在心里。
后来,村里人提起这事,都夸我见义勇为。可我觉得,这只是件平常事,换谁都会这么做。
时间一长,这事就淡忘了。结婚、生子、妻子去世、独自带孩子…生活里的事太多,那个雨夜的记忆渐渐模糊。
可现在,张主任让我去征兵办谈“重要的事”,政审时那中年人问我有没有救过人,陈部长也问了类似的问题…这些都让我想起了2005年的那个夜晚。
难道…那件事被发现了?可救人应该是好事啊,为啥他们表情都那么严肃?
我在床上翻来覆去,脑子里全是那个瘦小的老头——王德明。
他到底是谁?为啥出现在我们那小村子?那块精致的手表哪来的?为啥他对地形那么熟?为啥走得那么突然?
越想越觉得他身上有太多谜团。
“爸,你咋了?翻来覆去的。”晓峰被我吵醒了。
“没事,睡不着。”我说。
“是不是担心明天的事?”晓峰坐起来,“爸,别想太多。征兵办找你,肯定是关于我参军的事,说不定是好消息。”
“但愿吧。”我苦笑。
“爸,你有啥事瞒着我吗?”晓峰突然问,“我看你这几天心事重重的。”
我犹豫了一下,把2005年那件事告诉了他。
“救人?”晓峰听完,眼睛亮了,“爸,你咋从来没说过这事?”
“有啥好说的,就是举手之劳。”我摆摆手。
“举手之劳?爸,你太谦虚了!”晓峰激动地说,“那么危险的情况下救人,这是英雄行为!”
“啥英雄不英雄,别瞎说。”我有点不好意思。
“我觉得征兵办找你,很可能跟这事有关。”晓峰分析道,“部队肯定喜欢有正义感的人的家庭,说不定是想表彰你。”
听儿子这么说,我心里稍稍踏实了点。救人是好事,有啥好担心的?
可我心里还是有种说不出的不安。
03
第二天一早,我早早起了床。
虽然晓峰的话让我安心了点,但那种不安的感觉还是没散。
“爸,你早点去,早点回来。”晓峰递给我杯热茶,“有啥事你就实话实说,咱家没啥见不得人的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我喝了口茶,可心里还是发虚。
征兵办在县政府大院,是一栋四层小楼。我以前来过几次,每次都很紧张,今天更是如此。
“老李,你来了。”张主任在门口等着,脸色比平时严肃。
“张主任,啥事这么急?”我试探着问。
“进去再说。”张主任带我上三楼,走到一间会议室门口,“老李,一会儿不管问啥,你都老实回答,明白吗?”
“啥意思?”我更紧张了。
“进去就知道了。”张主任推开门,“请。”
会议室里除了张主任,还有个我不认识的中年人。他四十多岁,穿便装,但坐姿笔直,一看就是军人。他的眼神很犀利,让我感到压力。
“老李,坐。”张主任指了指椅子,“给你介绍下,这位是…”
“我自己介绍吧。”那中年人站起来,伸出手,“我叫王志强。”
“王志强?”我握了握手,总觉得这姓有点耳熟。
“今天找你,是关于你儿子晓峰的事。”王志强开门见山,“不过,这事得从你说起。”
“从我说起?”我更糊涂了,“我有啥问题?”
“问题确实有,而且不小。”王志强的语气很严肃,“但这问题需要你配合解决。”
我急得满头汗:“啥问题?我一定配合!晓峰从小听话,绝对没干过坏事…”
张主任摆摆手,打断我:“老李,问题不在晓峰身上,在你身上。”
“我?我能有啥问题?”我彻底懵了。
王志强走到我面前,盯着我:“李建国同志,你还记得2005年8月10日晚上发生的事吗?”
我脑子轰的一声,那日期我一辈子忘不了!
“你…你们咋知道的?”我声音发抖。
“回答我的问题。”王志强的语气很坚定,“2005年8月10日晚上,你干了啥?”
我深吸一口气,努力冷静:“那天晚上…下大雨,洪水来了。我救了个老人。”
“啥样的老人?”王志强追问。
“一个被困在破房子里的老头,叫王德明。”我老实回答,“他腿受伤了,我把他背出来了。”
听到“王德明”这名字,王志强的脸色变了一下。他和张主任对视一眼,又问:
“你对那老人了解多少?”
“不了解。”我摇头,“就是个普通老头,穿得破旧,说话不多。第二天一早就走了,留了张纸条。”
“纸条上写啥?”
“写的是‘李建国,好人有好报’。”我回忆道,“署名王德明。”
王志强点点头,在本子上记了点啥,然后说:“你还记得那老人的其他特征吗?比如长相、举止、说话方式?”
我努力回忆那个雨夜:“他个子不高,很瘦,六十多岁的样子。衣服虽破,但手腕上戴了块精致的手表。说话…不像普通农民。”
“咋个不像?”王志强追问。
“就是…用词挺文雅,对附近地形很熟。我背他时,他还指点我走哪条路安全。”我如实说,“我觉得他不像本地人。”
“你当时问过他身份吗?”
“问了,但他说得含糊,说是想在村里住段时间。”我回答,“我当时没多想,救人要紧。”
王志强又问了很多细节,比如老人穿啥衣服、说了啥话、有啥特别举动。我都一一回答。
“好,问题问完了。”王志强合上本子,看着我,“李建国同志,你知道你救的那人是谁吗?”
“不知道。”我摇头,“他只说叫王德明,其他不清楚。”
王志强沉默了一会儿,然后说:“那人…是我父亲。”
“啥?”我简直不敢相信。
“王德明,是我父亲。”王志强重复一遍,“这些年,他一直在找你。”
我脑子一片混乱:“你父亲?可…他为啥在我们村?他…是干啥的?”
王志强没直接回答,而是说:“这就是我今天要跟你谈的重要事。我父亲委托我,一定要找到当年的救命恩人。”
“恩人?”我更糊涂了,“我就是做了该做的事,算不上啥恩人。”
“对你来说是小事,对我们家是救命之恩。”王志强的语气缓和了些,“这些年,我父亲一直念叨那个雨夜,念叨你的恩情。”
“他…现在咋样?还好吗?”我关心地问。
“很好,80多岁了,身体还硬朗。”王志强说,“知道找到你的消息,他特别激动,想亲自来谢你。”
“不用,不用。”我连忙摆手,“那都二十年前的事了,没啥大不了的。”
“对你没啥大不了,对我们意义重大。”王志强站起来,走到窗前,“实话告诉你,我父亲…身份有点特殊。”
“特殊?啥意思?”我问。
王志强转过身,看着我:“你应该猜到了,我不是普通工作人员。我的身份,跟你儿子要去的部队有关。”
我心一沉:“你是军人?”
“是的。”王志强点头,“而且,我在军队里有点职务。”
“啥职务?”我紧张地问。
“这个…等我父亲来了再说。”王志强没正面回答,“他下午四点到县里,想见见你。”
“见我?”我有点受宠若惊,“真不用,我…”
“这不是客套。”王志强打断我,“我父亲很重视这事。而且,关于你儿子参军的事,我们也得跟你商量。”
“商量啥?”我心又悬起来。
“具体等我父亲来了再说。”王志强看看表,“下午四点,还在这,你准时来。”
“能不能先透露点?”我忍不住问。
张主任插话:“老李,别问了,反正是好事,下午你就知道了。”
“真是好事?”我还是怀疑。
“当然是好事。”王志强肯定地说,“但有些话得当面说。”
从征兵办出来,我心情更复杂了。
一方面,我为能再见到王德明高兴,毕竟是二十年前救的人,知道他没事是件好事。
另一方面,我疑问更多了。王志强是王德明的儿子,还是军队里的人,有“一定职务”。那王德明的身份是啥?他为啥化名出现在我们村?
最重要的是,这事跟晓峰参军有啥关系?
回到家,我把上午的事告诉了晓峰。
“爸,这绝对是好事!”晓峰听完,兴奋极了,“你救的那个老人的儿子是军队领导!说不定能帮我在部队…”
“别乱想。”我打断他,“就算人家是大领导,咱也不能指望别人照顾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晓峰连忙说,“我就是说,你当年做的事是对的,好人有好报。”
“希望吧。”我叹口气。
下午三点半,我又到了征兵办。张主任说时间没到,让我在休息室等会儿。
我坐在椅子上,心神不宁。马上要见王德明了,这个二十年来让我困惑的老人。他现在啥样?会跟我说啥?他的真实身份到底是啥?
四点整,张主任来叫我:“老李,可以了,跟我来。”
我跟着他到会议室门口,深吸一口气,推开了门。
04
征兵办的会议室里,除了张主任,还有个穿便装的中年人。他坐姿笔挺,显然是军人出身。
“老李,坐。”张主任的声音很严肃,“今天找你,是关于你儿子晓峰的事。”
我心提到了嗓子眼:“张主任,我儿子有啥问题?”
“问题确实有,而且不小。”那个陌生人开口,声音低沉有力,“但这问题需要你配合解决。”
我急得满头汗:“啥问题?我一定配合!晓峰从小老实,绝对没干过坏事…”
张主任摆手打断我:“老李,问题不在晓峰身上,在你身上。”
“我?我能有啥问题?”我彻底懵了。
那人站起身,走到我面前,目光犀利:“李建国同志,你还记得2005年8月10日晚上发生的事吗?”
我脑子轰的一声,那日期我永远忘不了!
“你…你们咋知道的?”我手心全是汗,结巴着问。
那人没回答,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档案袋,慢慢打开,抽出一份文件放在我面前。
我颤抖着手拿起文件,看到标题时,整个人僵住了。
标题是:《关于李建国同志见义勇为事迹的调查报告》
下面详细记录了那个雨夜的每个细节:雨从几点开始下、水位涨了多快、我几点听到呼救、用了多久找到被困的人、救援的具体路线…甚至连我当时说的话都一字不差。
“你们…咋知道得这么详细?”我震惊地问。
“接着看。”那人说。
我翻到第二页,看到更详细的记录:被救人员的身份信息、救援的每个细节,连那张纸条的内容都一字不漏…
我手抖得厉害,几乎拿不稳文件。这咋可能?谁会把一个普通救人事件记这么详细?
“继续看。”那人声音平静。
我翻到第三页,看到一张照片。照片上是王德明,但不是我记忆中那个破衣老头…
我脑子彻底乱了。这档案为啥存在?一个普通的救人事件为啥有这么详细的官方记录?
可当我翻到最后一页,看到那个签名时,我的脸色瞬间惨白,整个人瘫在椅子上…
我颤抖着翻开档案最后一页,看到那个签名时,脑子里一片空白。
签名是“王德明”,旁边还有一行小字:原中央军委某部高级顾问,现已退休。
我抬起头,盯着王志强,声音都在发抖:“这…这怎么可能?那个老头…是高级顾问?”
王志强点点头,眼神复杂:“李建国同志,你救的不是普通人。我父亲当年隐姓埋名,体验民间生活,没想到遇到洪水,差点丧命。”
我脑子乱成一团,回忆起那个雨夜,那个瘦弱的王德明,穿着破旧衣服,手腕上却戴着块精致的手表。我从没想过,他会是军队高官。
“可…这跟我儿子参军有啥关系?”我咽了口唾沫,强迫自己冷静。
王志强坐下来,语气缓和了些:“我父亲这些年一直想报答你。他听说你儿子报名参军,特意让我查清楚你的身份。”
“报答?”我皱眉,“我救人不是为了报答。”
“当然,我们知道。”王志强笑了笑,“但我父亲说,你的品格让他感动。他希望能为你的家庭做点什么,尤其是你儿子。”
我心里的不安稍稍平息了些,可还是觉得哪里不对:“那你们为啥这么神秘?体检、政审、改兵种…这些都是因为我救人?”
张主任插话:“老李,不是神秘,是谨慎。我们得确认你就是当年的救命恩人,不能搞错。”
我点点头,可心里还是疑惑:“那…现在确认了,接下来咋办?”
王志强和张主任对视一眼,然后说:“下午四点,我父亲会亲自来。他想当面谢你,还有件事要跟你商量。”
“啥事?”我追问。
“到时候你就知道了。”王志强站起身,“李建国同志,下午别迟到。”
05
从征兵办出来,我脑子还是懵的。回到家,晓峰看我脸色不对,赶紧问:“爸,咋了?领导说啥了?”
我把上午的事大致说了,晓峰听完,眼睛亮得像星星:“爸,你救了个大人物!这可是天大的好事!”
“好事?”我苦笑,“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。”
“爸,你就是想太多。”晓峰拍拍我的肩膀,“人家是大领导,肯定是想帮咱家。你救了他一命,他肯定得报恩。”
我叹了口气,没再说话。晓峰说得有道理,可我心里那股不安怎么也压不下去。
下午三点半,我又到了征兵办。坐在休息室里,我手心全是汗。马上要见到王德明了,这个二十年前的老人,他现在是啥样?为啥非要见我?
四点整,会议室的门开了。张主任带我进去,我一眼就看到了王德明。
他满头白发,背有点驼,但眼神还是那么深邃。他穿着朴素的衬衫,笑眯眯地看着我,像是老朋友重逢。
“建国!”王德明快步走过来,紧紧握住我的手,“二十年了,我终于找到你了!”
我有些手足无措:“王…王大爷,您好。”
“还叫啥王大爷,跟当年一样,叫我老王!”他拍拍我的手,眼里泛着泪光。
“老王。”我声音有点哽咽,回忆起那个雨夜,心里暖暖的。
“建国,这些年你过得咋样?孩子都大了吧?”王德明拉着我坐下,关切地问。
“还行,孩子20岁了,要去当兵。”我简单说了几句。
“我都知道了。”王德明点点头,指着王志强,“这是我儿子,志强。他在部队有点职务,帮我找了你好久。”
王志强朝我点点头:“李叔叔,父亲这些年一直念叨您。”
“别这样,救人是我该做的。”我连忙摆手,觉得有点不好意思。
“该做的事?”王德明声音突然严肃起来,“建国,那天晚上洪水那么急,你完全可以不管我。可你冒着命救我,这不是谁都能做到的。”
我挠挠头:“老王,您别这么说。换谁都会那么做。”
“不会。”王德明摇摇头,“我在部队几十年,见识过太多人。有些人看人下菜碟,有些人只顾自己。你不一样,你不知道我身份,还拼了命救我。”
王志强补充:“父亲回来后,经常提起那晚。他说,你是他见过最纯粹的好人。”
我越听越不好意思:“你们别夸了,我就是个普通装修工。”
“普通?”王德明笑起来,“建国,你这种普通人,才是这个社会最珍贵的。”
我不知道咋接话,只好问:“老王,您身体还好吧?”
“好得很!”王德明拍拍胸口,“80多岁了,还能走能跳。每年我都回你们村看看,希望能找到你。可惜洪水后很多人搬走了,线索断了。”
“直到最近。”王志强接话,“父亲让我留意新兵资料,查到晓峰的报名信息,才找到您。”
我恍然大悟:“所以体检、政审那么严格,是为了确认我?”
“对。”张主任说,“我们得确保没找错人。”
“那…现在找对了,您想干啥?”我小心地问。
王德明和王志强对视一眼,然后说:“建国,我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。”
“啥事?”我有点紧张。
“让你儿子到我们部队来。”王德明说,“不是因为照顾,而是我们需要像你这样有品格的人的后代。”
我愣住了:“您的部队?那是…”
王志强接话:“特种部队。我负责那边的选拔,晓峰的条件很好,我们希望他加入。”
我心里五味杂陈。晓峰能去特种部队当然是好事,可我总觉得有点不真实。
“老王,我儿子能去特种部队,我高兴。”我顿了顿,“但我不想因为我救了您,就让他走后门。”
王德明哈哈一笑:“建国,你想多了!晓峰的身体素质、心理测试都很优秀,我们是按程序选的。你的品格,只是让我们更坚定。”
我松了口气,可还是有点疑惑:“那您为啥这么重视我救人的事?”
王德明沉默了一会儿,眼神变得深邃:“建国,你知道我当年为啥去你们村吗?”
我摇头:“您说是体验生活。”
“对,但不完全是。”王德明叹了口气,“我那时候刚退休,觉得自己一生都在部队,接触的都是命令和纪律,想看看普通人的生活是什么样。”
他顿了顿,继续说:“可我没想到,普通人里会有你这样的人。你让我明白,真正的善良,不分身份高低。”
我听了这话,心里暖暖的,可还是有点疑惑:“可您为啥化名?”
“因为我想看到真实的世界。”王德明说,“如果用真身份,谁都会对我客客气气的。我想知道,普通人会怎么对我。”
我点点头,明白了他的用意。
“建国,我今天来,不只是谢你。”王德明突然严肃起来,“还有件事,想求你帮个忙。”
“啥忙?”我有点意外。
王德明从包里拿出一封信,递给我:“这是我写给晓峰的信,麻烦你交给他。”
我接过信,疑惑地问:“啥内容?”
“是一些鼓励的话。”王德明笑笑,“还有点我的经历,希望对他有帮助。”
我点点头,收好信,心里却隐隐觉得这信不简单。
06
那天晚上,我回到家,把信交给晓峰。
“爸,这是啥?”晓峰接过信,好奇地问。
“王德明给你的,说是鼓励的话。”我说,“你自己看吧。”
晓峰拆开信,读着读着,眼睛瞪大了:“爸,这…这老头太厉害了吧!”
“咋了?”我凑过去看。
信里,王德明写了他在部队的经历,从普通士兵到高级顾问,经历过无数艰难险阻。他还鼓励晓峰,说部队是磨练人品的地方,希望他像父亲一样,做个正直的人。
最后,他写道:“晓峰,你的父亲是个英雄。我希望你能继承他的品格,成为国家的栋梁。”
晓峰看完,激动得不行:“爸,我一定得好好干,不能给你丢脸!”
我拍拍他的肩膀,心里也挺激动:“儿子,你只要做自己,爸就满足了。”
可就在这时,我突然想起档案上的那个签名。为什么一个救人事件会有那么详细的记录?王德明的身份是不是还有其他秘密?
07
几天后,晓峰正式接到入伍通知,前往特种部队报到。我送他到车站,临别时,他紧紧抱了我一下。
“爸,等我回来,给你和妈争光!”晓峰眼里含着泪。
“傻小子,平平安安回来就行。”我笑着拍拍他的头。
晓峰走后,我的生活恢复了平静。可没过多久,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。
“李建国同志吗?”电话里是个低沉的男声,“我是王志强的同事,有件事想跟你谈。”
“啥事?”我心又提起来。
“关于王德明同志的档案。”那人说,“有些细节,我们需要你再确认一下。”
我一愣:“不是都确认过了吗?”
“有些新情况。”那人顿了顿,“明天上午,请你来一趟省军区。”
挂了电话,我心里七上八下的。啥新情况?难道王德明的身份还有别的秘密?
第二天,我到了省军区。一位姓陈的军官接待了我,递给我一份新的档案。
“李建国同志,请看看这个。”陈军官表情严肃。
我打开档案,看到的内容让我目瞪口呆。
档案里不仅有2005年那晚的记录,还有王德明的另一份身份:他曾是国家某秘密项目的负责人,化名隐居是为了保护安全。
“这是…真的?”我声音发抖。
“是的。”陈军官点点头,“王德明同志当年隐瞒身份,是为了完成一项特殊任务。你救他时,他正处于高度危险中。”
我脑子一片空白:“那…为啥现在告诉我?”
“因为王德明同志提出,要为你申报见义勇为奖章。”陈军官说,“他希望你的行为能被更多人知道。”
“奖章?”我连忙摆手,“我不要啥奖章,我救人不是为了这个。”
“我们明白。”陈军官笑笑,“但你的行为,值得表彰。而且,这对你儿子也有好处。”
“啥好处?”我问。
“晓峰在特种部队表现很好。”陈军官说,“如果你的故事公开,会激励更多年轻人像他一样。”
我沉默了。救人是我本能,可现在却牵扯出这么多事。
“老李,你不用急着决定。”陈军官说,“回去想想,我们尊重你的选择。”
08
回到家,我辗转反侧。公开这件事,可能会让晓峰在部队更有动力,可我不想让自己的生活被打扰。
想了几天,我决定去找王德明当面谈谈。
通过王志强,我联系上了王德明。他住在一个安静的小院子里,院里种满了花草。
“建国,你来了!”王德明笑呵呵地迎出来,“坐,喝茶!”
我开门见山:“老王,奖章的事,我想推掉。”
他愣了一下:“为啥?”
“我就是个普通人,不想出名。”我说,“再说,救你是我该做的,不需要表彰。”
王德明看着我,眼神里满是欣慰:“建国,你还是那么实在。可你知道吗?你的故事,能让更多人相信善良的力量。”
我沉默了一会儿,问:“老王,你的身份…还有啥没告诉我?”
他哈哈一笑:“你这人,真聪明!好吧,我告诉你。”
王德明缓缓说起,当年他隐居的真正原因:他参与了一个国家机密项目,洪水那晚,他差点暴露身份。我的出现,不仅救了他的命,还保住了项目的安全。
“建国,你救的不只是我,还有很多人的希望。”王德明握着我的手,“所以,我才想让你的事迹公开。”
我听完,心里既震撼又感动。原来,那晚的意义远超我的想象。
“老王,我明白了。”我说,“但我还是不想出名。能不能…换个方式?”
“啥方式?”他问。
“把我的故事,讲给部队的年轻人听吧。”我说,“别提我名字,就说是个普通人做的。”
王德明愣了一下,然后笑了:“好,就按你说的办!”
09
几个月后,晓峰从部队打来电话,说他在训练中拿了第一,部队还给他讲了个“无名英雄”的故事,特别激励人。
“爸,我觉得那故事像你!”晓峰兴奋地说。
我笑而不语,心里却暖暖的。
后来,我听说,王德明的身体越来越好,他还常去部队给新兵讲课,讲那个“无名英雄”的故事。
2026年春节,晓峰休假回家,带了个大大的锦旗,上面写着“见义勇为,人民英雄”。
“爸,这是部队给你的!”晓峰笑着说,“他们说,你是我们的骄傲!”
我接过锦旗,眼眶湿了。不是因为表彰,而是因为儿子那句“骄傲”。
那天晚上,我们爷俩在院子里喝酒聊天。月光洒下来,我突然觉得,这些年的苦,都值了。
“爸,你说好人真的有好报吗?”晓峰问。
“有。”我拍拍他的肩膀,“你看,咱爷俩不就挺好?”
晓峰笑了,我也笑了。夜风轻轻吹过,带着花草的香气,像是生活对我们的温柔回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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