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水电八毛二，太阳一块七，烧煤两块一五，天然气两块三毛五。”克钦邦一间茶铺里，老板把电价报得比菜单还熟。他补一句：“密松要是复工，电费能不能再跌回五毛？”一句话，把整桌人耳朵都拎起来。缅甸现在全国缺电，每天城市轮流黑，农村干脆不排班，手机充电得靠邻居发电机“打赏”。索温副大将16日跑去密支那开会，劈头就甩出这句“八毛二”，像把算盘摔在桌上，珠子蹦得人眼花：原来最便宜的那档，就静静锁在伊洛瓦底江上游，一停十二年。
十二年前，大坝合龙前夜，推土机突然熄火。官方说法叫“政治危机”，民间传的是“怕地震”。实皆断裂带像一条藏在被子里的蛇，25公里外来回扭，7.1级的尾巴随时扫过来。当时克钦人把佛像抬到坝址，僧人念经，村民举旗，工程队被堵得掉头。中方公司账面一下蒸发几十亿，缅甸政府也背了“毁约”标签。从那以后，全国用电像被掐住脖子，工厂搬去孟加拉，夜市摊主靠柴油灯熏脸，孩子写作业点蜡烛，眉毛被燎成卷。谁都记得那灯芯“啪”一声爆响，像替国家叹口气。
索温这次把老账本翻出来，先给数字“打脸”。他说全国规划了六个梯级，密松是龙头，装机5600兆瓦，相当于现在全国高峰缺口的两倍。如果六兄弟全部上岗，19099兆瓦一起吼，缅甸能把自己电篮子装满，还能往外倒腾。可现实是，2023年旱季全国只能发3000兆瓦，缺口像无底洞，太阳板铺得比稻田还密，一到阴天就抓瞎。风呢？西部海岸风大，可风机转一圈成本一块八，比水电贵一倍，老百姓直呼“用不起”。算完账，索温把话挑明：想便宜，只能回头找那条被搁置的大坝。
怕地震？他先自己拆台。2025年3月28日曼德勒7.9级，滚水坝和藏都土坝离断裂带更近，坝体连条毛都没裂。专家跑现场拍照，混凝土面板堆石坝像吃饱的猫，趴在那打盹。新方案把抗震拉到“比曼德勒还高”，具体多少没公布，但话放出来：再震也先保坝，后保人。克钦代表当场追问“要是真溃坝，密支那先淹谁？”索温没躲，说河床调控工程一起上，城市防洪标准直接提到“百年一遇”，以后雨季看江不再心慌，旱季还能给下游留10米深航道，轮船从仰光开到密支那，全年不搁浅。农民听完耳朵竖更高：泥沙沉淀当肥料，等于每年白捡一批“天然尿素”，稻子不施肥也能多抽穗。
宗教界担心水把“龙脉”冲断。索温把话接住：坝高被砍过六次，原来200多米，现在降到好像“给山戴个鸭舌帽”，两条江汇合口不断流，神鱼还能回游。设计部拿出模拟动画，鱼道宽得能跑卡车，克钦长老看完点点头，又补一句“别光放动画，开工前放一批真鱼试试”。现场哄笑，但笑声背后谁都懂：信仰和电一样，都得先“通电”才能亮。
中方公司代表也坐在角落，手里攥着新可行性报告，页角卷成麻花。他们算过，如果2026年重启，首台机组2029年能转，每拖一年，缅甸全国多烧进口柴油十亿美元，碳排放多吐400万吨。索温把话挑明：缅甸不想再做“东南亚电池乞丐”，泰国老挝天天来敲门卖电，价随人定，像被捏住蛋。密松一旦复活，缅甸能把“电闸”握自己手里，工业用电每度压到六毛，纺织厂马上回流，GDP涨一个点不是梦。
可拦路虎不止地震和信仰，还有“钱包”。项目被冻结时，中方银行贷款已放八成，利息滚雪球，现在本金加违约金堆成小山。缅甸政府兜里只剩外币债券，想重启，得先谈“打折”。索温没藏着，说“六种方案”里三种是减规模、降投资，把大坝瘦身成“精干小伙”，中方少掏钱，缅甸少欠债，双赢。具体数字他没念，但知情人透露：总投资可从原来70亿美元砍到50亿以下，工期缩短两年，回本周期从25年缩到18年。银行家听完开始拨算盘，眼睛比灯泡亮。
民间最担心“好处是不是又被军政府独吞”。索温把账本摊开：5600兆瓦里，300兆瓦直接留给克钦邦，政府先签“不截电”协议，地方电价锁定四十年不涨。另外再拨5％利润做教育基金，孩子读书、寺院修房，都从坝里抽“一滴水”。村民听完还是半信半疑，但有人小声嘀咕“总比天天黑灯瞎火强”。一句话，把会场气氛拧成麻花：怕归怕，穷更怕。
电监部门补刀：现在全国柴油发电每度成本三块五，政府补贴两块，财政被啃得嗷嗷叫。密松复工后，每年可省补贴8亿美元，等于免费修两条高速公路。财政松绑，钱就能挪去修医院、买疫苗，老百姓少排三小时队打点滴。数字摆完，连最倔的反对者也挠头：继续僵下去，国家像被绑在柴油机轰隆隆的战车上，油耗尽就抛锚。
环保组织举手：淹地怎么算？移民怎么赔？索温甩出老数据：原方案淹地440平方公里，新方案砍到270平方公里，移民从一万户减到六千户，赔偿金按2011年市价三倍算，每人先拿两万美元安家费，再分宅基地和果园。有人质疑“钱从哪来”，回答很直白：卖电收入先提10％做移民基金，电站活多久，基金活多久，像给移民养老送终。话说到这，再挑刺就显得“矫情”。
会议结束，索温没搞剪彩，也没拍桌子，只留一句“再拖下去，下一代得用手摇发电机谈恋爱”。众人哄笑散去，却都心里打鼓：重启按钮一旦按下，缅甸是飞，还是再摔？克钦邦夜空依旧漆黑，远处伊洛瓦底江哗哗流，像提醒：水不等人，电也不等人。老板收起茶壶，嘟囔一句“明年要是还八毛二，我就给大坝烧柱香”。灯灭，人散，只剩江声作答：你们决定，我只是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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